
- §詛咒之森 碧藍之湖 § 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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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之森 碧藍之湖 § 之五
「快點!!就在前面了!!」
跟著慘叫聲的來源,亞齊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現場,但那邊有的只是人類的屍首,四分五裂的身體再再的說明了死亡降臨時的殘酷。一個還有一絲氣息的人倒在地上,身下漫流的血液把身邊的土都鋪上了一層黏膩的腥紅。
「安靜!」他舉起手要求鼓譟的同伴們安靜下來,蹲在那還有一點生命跡象的人旁邊。「朋友,是什麼把你們弄成這樣?!」他抬起那人的頭,一陣連著血塊一起的虛弱咳嗽之後,那人只喃喃的說了了幾個字:「…黑…色,黑色的,斗篷…」從口中湧出的血液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也一併帶走了他的生命。
亞齊逖憤怒的瞪大了眼,希望找出兇手,好為自己慘死的弟兄們復仇。「黑色的?斗篷?」怎麼會呢?斗篷?除了人類和某些低級種族的亞人之外,很少會有所謂的什麼斗篷出現在其他生物身上吧?!可是這邊並沒有看到什麼妖精,或是獸人,矮人,甚至葛布林之類之類的也都沒有看到…那,為什麼會是斗篷呢…?
「主人,那邊…」喬索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湖泊,亞齊逖跟著望過去,看到站在湖邊的兩個黑影。「喔?!還有人生還嗎?」他滿懷希望的走去,看到的卻不是他預期中的鐵鎧勇士,也不是穿著黑色斗篷的敵人。那是一個全身都透出美麗光紋的人形,而剛剛所見的另一個影子卻已然消失不見。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麼,眼前的湖妖精就是一個最完美的證明-一個用水凝成的女人。墨綠色卻還是透出光線的頭髮,和透明的嫩綠形成的身子,倚在一棵樹旁邊,正望著亞齊逖他們所站的方向。
…不敢相信!!居然讓我們找到了湖妖精?!那被稱為湖上最美的一圈漣漪…居然就在我們的眼前?!傳說中,湖妖精是妖精族中最慈悲的,才能受到水精靈的認同,而接近她的一切生物,都將恢復生命的氣息…
當亞齊逖正在為了這個美麗的邂逅而感動的時候,喬索卻用手指提醒他,那散落一地的恐怖景象-遍地的屍骸,而且全部都是人類!!-拍翅的聲音從頭上籠罩下來,空中落下的,不就是剛剛殺了好幾個同伴的黑翼鳥人?!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斗篷!!就是指這傢伙嗎?!不能原諒,不能原諒啊!!亞齊逖的怒氣陡的攀升,從喬索背著的行李上幾乎是用撕扯的把弓解下來,搭上了淬毒的箭矢。拉到底的弓發出吱吱的聲音。
「去死吧!不受光神祝福的魔物!!」
隨著撕裂空氣的聲音,淬上劇毒的箭矢對著黑翼鳥人的背影射出。但箭並沒有射中鳥人,連牠的羽毛也沒有沾到。在箭射出的同一刻牠就一躍而起,避開了可能致命的偷襲。而箭挾著亞齊逖的憤怒穿過了湖妖精的身體,帶動了一點小小的水花落到湖中。
「放箭!把那該死的東西打下來!!」
亞齊逖感到剛剛的憤怒一下子又湧了上來,他大跨步的踏出森林,拉起弓也不管有沒有瞄準,只是對著鳥人盤旋的方向射去。但鳥人很快的離開了弓箭的射程,任亞齊逖憤怒的吼叫,他也只能望著漸小的黑影消失在空中。
「一群笨蛋!連隻鳥也打不中嗎?!」沒有打下殺害同伴的怪物,亞齊逖的憤怒轉到了眼前的湖妖精身上。「該死!!妳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治療那隻怪物!」他拖著長劍向前衝去,由下而上的劈過湖妖精透明的身子,但他的攻擊並沒有奏效,只是像用刀去切水一般的,徒留下淺淺的漣漪,一點效果也沒有。
「可惡!魔法師!給我把這傢伙冰起來!!」話才完,王城分配給沒有魔法師在其中的隊伍的見習士便開始念著咒文,隨即一道銀白色的冰箭便射向湖妖精。但在即將射中的一刻,湖妖精崩解似的落下,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維持實體的力量,灑落在地上,變成一灘小水漥。
「逃了嗎?!」亞齊逖咬牙切齒的叫道,衝向前去憤憤的踩踏湖妖精離開後所留下的水漥,一時水花四濺。
「給我出來!膽怯無禮的魔物!!」
喬索窩在人群之後,很吃力的向前擠來,到了亞齊逖身邊。「主人,湖妖精其實是妖精和水精靈契約成的,所以她的本體應該就在湖裡的某個地方…」亞齊逖疑惑的望著喬索,搞不清楚這個只會搬東西的下僕有什麼打算。
「所以呢?你打算作什麼?難道是潛進湖中把她拖出來…」說到一半,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對啊!!真是個好注意!我們這樣不就可以斬草除根了嗎?!」
亞齊逖才剛動念,連稍微花點時間思考都不願,就大踏步的向湖邊走去。
「來啊!我們把湖妖精揪出來!讓她再也不能為這些邪惡的東西療傷!!」一邊說著,他卸下了身上的鎧甲,便連跑帶跳的躍進湖水之中。看到隊長這樣做,其他人也一副不把湖妖精抓出來誓不為人的樣子,丟下了身上的鎧裝跳進湖中。
才一接觸到冰涼的湖水,他們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湖水在這些人所引起的雜亂波浪中,隱約的映出還在天空盤旋的鳥人。沒有了鎧甲,好些人連武器也丟在岸上,亞齊逖所帶領的冒險隊現在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們就像落在岸上的魚一般,任誰都可以輕易的奪走他們失去保護的生命,即使是以一個魔獸的觀點來看,也知道這些人類在鐵的保護之外,其實是沒有什麼力量的。
當然,這些人也知道失去了鎧甲武器的保護,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下去並不是輕鬆的事情。跑到湖中的人開始回頭,但在岸上的人卻還是抱持著奇異的狂熱企圖奔到湖中。
「停止!住手!不要再過來了!我命令你們!待在原地!!」亞齊逖喊著,但在混亂的叫聲和水聲中,他的聲音被蓋了過去。
在水裡和在岸上的人大約各有六七個,這加起來僅僅十三人的隊伍卻擠的不可開交,叫罵和怒吼聲交錯。
「滾開!別擋我的路!我去把那妖物揪出來!!」
「不!我的劍!我的劍!不要再擠了!我要回岸上!你們看不到鳥人已經要撲下來了嗎?!」
在短暫的混亂中,可見的只有泡在湖水的人們望著天空的臉上所擁有的恐懼,以及在岸上向水中奔去的人,他們表情的興奮和瘋狂。
鳥人從空中俯衝飛落,在一瞬間,剛剛從瘋狂的念頭中恢復冷靜的亞齊逖只能眼睜睜的望著擠成一團的同伴。即使他看到鳥人的威脅已經接近,也沒有一點辦法阻止牠-所有足以對付鳥人的武器防具,那些救命的東西全部都丟在岸上了。
「快逃!怪物下來了…啊!」
就在亞齊逖的面前,一個同伴的上半身被鳥人的下肢爪子撕開,留下噴血的半個胸膛和懸掛的內臟染紅清澈的湖水。
「該死!你們還沒清醒嗎!我們被算計了!」
亞齊逖從靴子裡抽出匕首,即使知道這樣對鳥人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威脅,但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也只能如此而已。鳥人黑色的羽毛在冒險隊的上空飄落,幾個隊員已經倒在湖中,附近的湖水已經變成深淺不一的紅色,顏色深的地方,連屍體也沒有辦法看見。
死裡逃生的幾個人爭先恐後的互相推擠著逃開,慌亂中他們卻被自己人絆倒,又給了鳥人奪去他們生命的機會。死亡不停的在頭上飛舞,一次一次的經過他們身邊,血液飛濺,殘肢給帶上了天空,嘲弄似的被鳥人丟到他們頭上…
「不!讓我活下去!我不想死~~」人類在黑色羽翼的攻擊下不停的哀叫嘶吼,而湖妖精就像是和牠戰鬥似的,鳥人撕去人類的臂膀,她就止住那人溢流的血液,但前一個傷口才被湖妖精撫平,黑色的羽翼卻又帶著牠的下一個戰利品撲翅而起。除了直接被黑羽鳥人拔去頭顱的之外,其他的人類就在這種奇怪的關係下痛苦的在死與生之間掙扎著。
即使湖妖精不停的治療著,死亡還是很快的揮下了手中的鐮刀,帶去了人類的生命。
直到所有可見的人類都漂浮在水上,鳥人才尖嘯了一聲離開。本來的透澈與碧綠現在已經是一片恐怖的鮮紅,湖妖精由水組成的身子也無法避免的,染上了那樣怵目驚心的顏色。她低著頭,湖水的波浪緩緩地把屍體推到岸邊。「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妳不用道歉。」喬索冷冷的聲音傳來,湖妖精訝異的望著他。喬索的臉上沒有一點點的傷心,甚至可以說,他是很愉快的看著自己的主人所帶領的隊伍在鳥人的爪子下喪生。「他們該死。」
湖妖精身上的血色隨著湖上的波浪而漸漸擴散開來,顏色逐漸淡去。「你為什麼這樣說呢?有誰是該死的嗎?為什麼你認為自己有資格說他們該死?你應該知道,所有的生命都是應該受到尊重的嗎?」她的口氣中有著濃濃的哀傷,但依然平靜。
「妳錯了,不是我們霍利埃人不知道,而是這些卡里爾人不知道。」喬索的冷漠的語氣只比湖妖精多了一份憎惡,他憤憤的指向在湖中隱約散出所剩無幾的血液的屍體,和一個從那些屍堆中站起來的人影。
「你憑什麼這樣說?!難道我待你還不夠好嗎?!」亞齊逖憤怒的從水中伴隨著大量的水花向岸上走去,一邊拿起了自己的劍預防鳥人,湖妖精或是自己僕役的攻擊。
「像你,你們這樣,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的霍利挨人,我收留你下來,給了你工作,讓你參加這一次神聖的討伐,難道這樣還不夠嗎?!」一邊憤怒的質問,他還是不忘注意天空及湖上的動靜,深怕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會有預料之外的突襲。
「你們卡里爾人就把這稱為平等嗎?」森冷的聲音從樹林中傳來,幾個黝黑的男子為在一個老者的身邊慢慢的走出來。看得出來這幾個人已經受了一身的傷,但他們仍然把自己當作盾牌擋在老者的四週。
亞齊逖從同伴的屍體旁另外抓了一把劍在左手,望著面前曾經是自己僕役的霍利埃人,和被圍在四個大漢中的老者。「所以你們是來要求平等的?難不成要我把我騎士的封爵讓給你們這些低級的人種?!笑話!!」他把手中的劍交叉在前方,隨時準備對付這幾個陣前倒戈,在他心裡不過是拿來當僕役和肉盾的低級人種。「就憑你們,想都別想!!」一邊說著,他左手放在胸前,右手用劍護住腰際,對著喬索後的老者衝去。
一腳踢開試圖阻擋自己的僕人,亞齊逖一個躍步就到了擋住老者的四個大漢前,雙手交叉在胸前的架勢,是一位劍術師教的,完全不考慮防禦的抵死殺法。右手先由下帶起劍刃一面躍起,割開了右邊大漢的胸膛,左手順勢高舉過頭,隨著落下的姿態一起由斜上而下砍進了左邊那人的肩膀。另外的人看守住中間的兩人已經倒下,正要對著蹲姿的亞齊逖撲來的時候,一個威嚴而嚴肅的聲音喝住了他們。
「住手!不要做沒有意義的犧牲!!」
兩人遲疑的望著老者,但亞齊逖並沒有因此停下他的動作,兩把劍一同刺進了左邊另一個人的胸口,當他拔出來的時候,守護老者的四人已經倒下了三個,而最後的一個卻是站在老者的身後,而非擋在亞齊逖面前,看起來就像是保護和被保護的立場對調了一樣。
亞齊逖瞪大了眼,眼中充滿了殘忍和瘋狂的興奮,帶著奇異的嗓音問道:「你就是帶領他們的人吧?」
「是的,就是我帶領他們的。」老者面對兩把利刃的威脅依然不改他莊嚴的態度。
「如果你們卡里爾人不改變對其他人類的態度,像我這樣的人一定還會再站起來的…」話並沒有說完,但血液卻從老者頸子上一條長長的切口溢流而出,亞齊逖冷冷的甩去劍上沾到的血液。
「那又怎樣?你失敗了,其他人一樣會失敗!」
失去了該保護的人物,剩下的霍利埃人護衛立刻反映出自己的第一個想法,他吼著模糊的字句,赤手空拳的衝向面前的卡里爾人,但才跑出幾步,他的胸前突然刺出幾隻箭鏃,在他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之前,整個世界已經從他的意識中消失。
亞齊逖不無意外的望著在面前倒下的霍利埃人,在那人之後的是幾個搭著弓箭的士兵,而其中一個竟然把箭對著自己的這個方向?!
「大膽!你居然把我當作是敵人?!」
亞齊逖正憤怒的指著那個拿弓對著自己的人,背後突然傳來聲音:「…他們要搶去你殺死叛黨的功勞,你必須保護自己,這些人要搶走只屬於你的功勞…」
聽著劃開空氣的淒厲風聲,箭從亞齊逖的耳邊擦過。身後傳來的是重物墜地的聲音,眼前是片片飄落的黑色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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